樱桃

在不会吃辣的四川人家里,泡菜坛子只剩下传

发布时间:2021/12/11 10:51:46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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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在四川出生,在深圳长大。她把自己定义为四川人,但已不适应家乡的味道。在七月每日书常规班里,她记录下那些隐藏在味觉中的四川碎片,那些故乡记忆一如妈妈的烹饪手艺,难以传承,逐渐遥远。

*双玉编辑

“你是哪里人?”

“我是四川人。”

不过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会强调,我不吃辣。“来深圳太久了,吃不了辣,身体不习惯。”几年前亲戚请我在成都吃饭,我发现火锅变得特别陌生。每个人倒整一大碗的香油,还有红红的火锅,沸腾的时候,上面的辣椒一堆堆。我尝试吃了点,事先还涮了涮开水,仍然忍受不了瞬间从喉咙里窜出来的火辣。

说起来惭愧,如果在深圳,但凡问起你的家乡是哪里,我都会回答四川,但是我不吃辣,对于四川所知甚少。经常被人戏谑,你是假四川。

我是四川出生,深圳长大,中间只有三次回四川玩和办事,真正有记忆在四川的生活其实不到二个月。所谓四川,更多的来自家庭。父母讲的四川话,吃的饭菜,生活上的习惯,和他们的一些认知,甚至是国骂。

后来年长,逐渐离开家庭成立自己的小家,我的先生是山东人,所谓四川的氛围离我也越来越远,写这些的时候才发现,对于四川,我实在只能从记忆中打捞,它们的数量太少,勉强成句。

派不上用场的——花椒油

在我家的厨房台面,最近始终摆着一小碗花椒油。既没有使用过,也没有被装瓶。直接倒掉不舍得,使用起来又让人皱眉。我只是给它盖了个小碗,让灰尘不要进去。

放在那里干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花椒是我去年去山东自己摘的,本意是送给老妈,后来懒了就放冰箱。知道花椒好,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用,于是它们在厨房的一个小盒子里待了大半年,之后又转战到冰箱里待了大半年。 终于在某一天,我用花生油炸了一些,小火炸,然后放在小碗里泡。教程说,把花椒小火炸一会,然后泡泡就有味道。可是过了一个月,还是一点都没有。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清楚。照理说,自己摘,自己做,应该用料十足,但是却变得完全无味。我想打电话给老妈,把剩下的花椒送给她,因为,用花椒做花椒油,我是从她那里习得来的。

我们家是四川人,虽然很早就从四川搬到深圳,不过老妈的厨房里,总有一瓶自制的花椒油。满满的花椒,上面一层油。做饭的时候,调味的时候,放几滴就麻到嘴巴不自在跳动。

老妈和花椒的关系,一句话能说清楚:如果几天嘴巴没有味道了,吃两颗花椒!当别人都被花椒麻到嘴唇不能自主的时候,她却觉得那是享受。

花椒,或许对她来说真是无法割舍的味道。不过可惜,花椒好像到我这里就失传了,离开了老妈,我很少吃麻,难得遇上花椒,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使用和制作。

没有老妈手把手的教导,只有靠网上的资源。所谓家的味道,本来就是代代相传,现在没有了老人,出现了断层。如果我不吃花椒,我的孩子,以后可能也不太习惯吃麻。

对于“麻”这种味觉的记忆和体会,可能真的就断了。

过夜,凉拌萝卜丝

想起来四川对于我的印象真的很少,只能从以前的生活中找出一点痕迹,比如:凉拌萝卜丝。不知道是不是四川人专属夏日凉拌菜,还是只是我们家专有。只能且当做是了。

每到夏天,时不时我们家的饭桌上都会出现一盘:凉拌白萝卜丝。这盘菜都不是现做的,一般都是前一天晚上,老妈在饭桌上当做案板操办的:一根大白萝卜,一个不锈钢脸盆,还有香菜、葱。灯光下,老妈站在桌子边上,手起刀落在白萝卜上咔嚓咔嚓,细细长长的白萝卜片,丝就齐刷刷地出品。

空气中一股清香和辣辣的味道。

白萝卜丝拌上香菜,还有大把大把的盐和热油,一盆白萝卜丝就做好。用大盆子再倒扣上,晚上睡觉也让它继续待着饭桌上,让夏日夜晚的闷热和寂静和它一起,慢慢地发酵,变酸。

通常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白萝卜就可以吃了。整体蓬松地像一座山,那时候已经可以换个大碗放好,白色稍微变得暗沉,萝卜丝也没有那么直,变酸变软了,一个个服贴地搭在一起。

每次和老妈投诉:怎么又做凉拌白萝卜丝,我们都不爱吃。老妈就站起来护卫:你们不用管,这是给你老爸专门做的。上身光膀子的老爸,话也不说,嘴角微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大把萝卜丝就入口,哐哧哐哧地水声,咀嚼声……

再补上一句:还是我们徐桂英做的好吃啊……边上的老妈满意地笑。老妈的名字叫做徐桂英。

现在我早已离开家自己生活,这道菜我至今也没有做过,这道故意利用夏天高温变酸的菜,再也没有吃过。老爸也不在好几年了,现在老妈自己做饭自己吃,没有了知音,或许再也不会做了。

变味的酸菜鱼

前两天在超市买菜,看到一排酸菜鱼袋装,拿起来看了一眼配料表,很快放下。酸菜鱼还有添加剂?在我的印象中,酸菜鱼,那可应该是只有酸菜而已,或者应该叫,泡菜鱼。

记得以前每次吃鱼,老妈都是从冰箱里把她的宝贝:那一罐自制泡菜拿出来。鱼是整条煎好,然后爆葱姜蒜,这时候才是把切好的泡菜放入,火辣辣的锅和泡菜相遇,酸酸的味道在热锅中翻腾,很快烟雾弥漫,酸酸的味道就出来了,这时候把煎好的鱼倒入,加水炖上一会儿,家常版的酸菜鱼就出炉。

酸菜鱼最令人抢手的往往不是鱼肉,而是酸菜,它被煮的软软的,特别好吃。或者是鱼汤,酸酸的味道混合着鱼香,加入一碗米饭,已经是美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街上的小食店开始有了“酸菜鱼”这一道菜,超市的货架上更是出现了“酸菜鱼”调料包。某一天,老妈兴奋地展示手上的战利品:一包酸菜鱼调料。打开我们才发现,所谓的酸菜鱼调料,其实就是用墨绿色的芥菜制作,和我们家的泡菜不一样。味道?那一次好像没怎么夹鱼。一次热烈的开头就那么匆匆结尾。

每次家里做酸菜鱼,我们总是选择用白色的包菜泡出的部分,不是这种绿色的大叶子。

慢慢地我们都各自长大,离开了家。冰箱里老妈的泡菜好像也不见了踪影,或许没有吃客的家里,厨师的储备也没有了市场。

前几年某次家庭聚会,老妈很给面子地做了一桌子的菜,特别买一条大鱼,放了酸菜,满满一大碟子。我象征性地夹了一小筷,鱼肉有点腥,买来的调料包酸菜并没有煮出酸酸的味道, 鱼只是被动了一个很小的角落,印象中受欢迎的鱼,那天并没有人买单,再次草草收场。

老妈说,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那么多,全都倒了吧。

酸菜鱼的美味,就这样仅存于记忆中。

泡菜坛子,只剩下了传说

泡菜是老妈的灵*,母水是灵*的内核。

所谓母水就是用来制作一大罐子泡菜的水。印象中老妈是用凉过的开水制作母水,然后依次加入洗干净晾干的各种调料,包括盐、花椒,小米辣等等。每次看到她制作泡菜,就是一个大工程,这边是一个透明的大坛子,另一边的盆子里是成堆的材料:切开的萝卜,豆角,之类。

虽然老妈对泡菜奉如神明,不过对于我们几个小的来说,泡菜坛子是老旧、嫌弃的代名词。

泡菜怕太热,需要阴凉。我们虽然是四川人,但是常年身处深圳,在城市里,阴凉的地方,往往就是冰箱。泡菜坛子很大,一个电饭煲的体量,因为它的高度太高,所以不得不拆下冰箱上面的一层隔层,或者隔层的位置需要调整往上。

冰箱 层几乎被占满,这个最顺手又空间大的部分。所以总是觉得冰箱什么都放不了,就因为有了泡菜。一打开冰箱,湿冷的酸味传来,长期放坛子,整个冰箱里几乎所有的菜,似乎都裹上了一层浓厚的酸味。

每次要做鱼的时候,老妈最开心了。小心地抱出它的宝贝,得意地展示:看,还是我的泡菜 吃,没有了泡菜,鱼都没有味道了。

除了做鱼,有时候家里饭桌上没有下饭菜的时候,老妈也爱从坛子里摸出几块,萝卜,或者几条酸豆角。放上蒜末热油爆香,几分钟一小碟酸脆的小菜就出炉了,筷子很快也动起来。

泡菜对于老妈是神圣的。

每次去捞泡菜,慢悠悠从冰箱里抱出它们的时候,老妈都是直直地盯着:慢点呦。平时我们打碎碗碟都会被老妈呵斥,如果一大罐的泡菜被打翻,老妈的几个月的辛苦和成就被破坏,老妈的火把肯定会被瞬间点燃。所以每次端着这个沉重的水坛子,我都特别小心,也很幸运地从没有打坏过。

即使没有打坏,老妈还是很紧张她的坛子。

泡菜最怕上花。所谓上花就是在坛子的出口处飘着白白黏糊糊的东西,那意味着坛子的东西有变质的危险。每次这时候老妈都赶紧把它们拂去,做紧急抢救措施:倒些母水出来,再倒些白酒进去。然后转身叱问边上的我们:是不是你们弄脏的?例假的时候碰我的泡菜?

我至今也不知道,处于例假和泡菜坛子之间的关系。只能勉强地认为,过去认为女性例假流血是一种不洁的意味,不洁的人碰了东西,所以让材料变质。想想这只是一种对女性的歧视。

这几年,我们陆续离开家,泡菜坛子、泡菜这些词语也从我的生活里淡下去了。只有某些时刻,我才会想起,我的妈妈也会这么一门手艺。

有时候想想,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觉得可惜,生了三个子女,没有一个人会她这门绝活。或者我们也没有心思去学习。不知道那个冰箱里,是不是依旧还摆着一瓶泡菜坛子,再也没有人嫌弃它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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