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

环境观察一座城市的ldquo好

发布时间:2020/8/31 15:48:34   点击数:

专家介绍

良俊,年生于上海。上海市城市化生态过程与生态恢复重点实验室主任,华东师范大学生态与环境科学学院教授。中国生态学会监事,上海市生态学学会副理事长,上海市林学会副理事长。

闲暇之余,在公园小径散步,享受树荫下的清凉与耳边的虫鸣伴奏声;周末时分,驻足于滨水空间,欣赏飞鸟轻触水草、滑翔而过的英姿……这是上海城市生态空间带给人们的自然野趣。

生态之美,人人向往;绿色之城,人人期盼。但究竟什么是美,什么是可持续发展的“绿”?

在城市生态学者达良俊看来,答案就在身边。

01城市不能只是看上去很“绿”

解放周末:城市是人民的城市。新时代推进城市建设的过程中,要创造宜业、宜居、宜乐、宜游的良好环境,生态空间是备受瞩目的重要方面。那么,究竟什么是“生态”?

达良俊:曾几何时,人们觉得大量的绿化景观或者美观的自然环境就代表了好的生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城市生活的要求,已从最基本的“易居”向更高层次的“宜居”“安居”转变。相应地,人们对于生态的认知和理解也发生了阶段性变化。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天我们探索生态的内涵,就是在探索城市未来的发展方向。

着眼未来,不妨先追根溯源,理清思路。年,德国博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率先提出了一门“研究生物体与其周围环境相互关系”的科学,在英文中叫作Ecology。年,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的三好学教授将这个概念译成汉文,即我们现在说的生态学,后经武汉大学张挺教授介绍到我国。

为什么是“生态”二字,这两个字又分别代表了什么?根据我的理解,三好学所说的“生态”具有“生之态”的寓意,强调的是“生”的形态、状态或态势。尽管在《辞源》《辞海》等中未见“生态”一词,但我们可在中国传统经典中寻到它的踪迹。如《易经》中的“天地之大德,生也”,《道德经》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儒家的“生生”思想,其表征的“生生不息”、繁衍不已的寓意,更符合“生”之发展态势。而态即为“態”,“意态也,从心从能”,出自《说文解字》。

鉴于此,我认为的“生态”,既是“生”之存在“状态”,“生”之发展“态势”,更是“生”之人生“态度”。也就是说,在城市这个生态系统中,我们追求的是人类与环境、生物的和谐共生,强调的是其良好的存在状态与美好的发展态势。我们所期盼的,是城市成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生命共同体。

辰山植物园

解放周末:对人们来说,身边绿化空间的增多是切实看得见的改变。但对城市而言,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只要“添绿”就够了吗?

达良俊:推进绿化空间建设固然是好事、实事,但城市如何“添绿”,其实很有讲究。纵观当今国内的绿地、林地建设,其中不乏冠以生态之名的技术路径及工程举措,但由于认知和做法上的误区,最终可能是“好心办坏事”,衍生出一些“假生态”“伪生态”产物。

比方说,有的城市在快速追逐“绿量”增长时,未遵循生态规律而建绿造林。远远看去,种下的树种组合非常整齐、好看,但实际上这些组合在自然界中是永远找不到的。这就意味着这片绿林地后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维持和养护。更重要的是,如果构建的绿林地群落种类单一、结构简单、生物多样性低,自然程度亦不高,且易遭受病虫害侵袭,后期养护就需要依赖大量杀虫剂,进而可能引发周边河道、土壤等生境(注:生物的个体、种群或群落所在的具体地域环境)二次污染的同时,造成昆虫大量受染与死亡。而受染的昆虫及果实等会进一步流入食物链高端,直接危害鸟类等高级消费者的健康与生存。可以预见,最不理想的情况便是绿林地成为有绿无虫、有绿无鸟的“绿色沙漠”。

有种形象的说法叫作“用脚投票”。鸟类是会“用脚投票”的,如果这片林地不适合生存,它们自然会飞走。但植物比较“可怜”,无法自行离开,最终只能以死亡的形态表现出来。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如果城市投入了大量资金与人力,却只是为了看起来更“绿”,而不能真正形成健康、安全的绿林地生态系统,向人们提供高效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及优质安全的生态产品,那是得不偿失的。

02追求美的前提是对生命有所敬畏

解放周末:美有很多种。但对自然界来说,什么样的“绿”是“好绿”,什么是生态之美,其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达良俊:对。有人觉得整齐划一是美,有人觉得琳琅满目是美,还有人觉得请来最奇特的物种装点就是美……但我们要考虑的是,这些“美”是真实而可持续的吗?

过去,有城市为了营造吸睛景观,特意从国内外引进“珍、奇、特”植物种类,展示奇花异草,让绿林地成为“世界植物园”。但没有考虑的是,跨地带性地引种珍稀濒危物种,甚至采用直接移栽古树巨木的手法,不仅会对原产地的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造成破坏,运输过程中也可能造成植株的物理机械损伤,甚至导致部分个体死亡。

也有城市片面追求彩化。比如在以落叶阔叶植物为地带性植被的温带地区,刻意种植低纬度地区的常绿阔叶树种,或是在亚热带地区大力推介温带色叶树种的种植,还有一些地区将高山杜鹃等高山植物引种至低海拔的平原地区。但实际上,此类“跨地带”性种植因违背物种的自然生长规律,不仅无法获得预期中的多彩景象,也是对植物的“虐待”。另有一些城市甚至摆设水泥树、塑料树制造都市“假绿”,用塑料彩花装点城市,来实现所谓的彩化。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这些做法并没有真正营造多彩之美,也没有提升生态学意义上的城市生物多样性。仅仅追求机械的数字满足,而不考虑质量,最终将会形成人力财力的巨大浪费,是一种不可持续的伪生态做法。我想,城市追求美,前提是对生命有所敬畏。

解放周末:长期以来,您都不鼓励“跨地带”种植以及对“珍、奇、特”植物的引种,对本土的物种却情有独钟。这是为什么?

达良俊:当我们来到一座城市或者一个地区,首先想要欣赏的就是那里 特色的地标,比如一个历史景点或是一栋气势恢宏的建筑。这些是非生命的地标。而城市或地区也可以有生命性地标,生态也能够表征人文环境。

正如我们到了海南就能看到大片椰子林,看到挺拔的胡杨林就知道来到了新疆。我曾在日本学习、工作多年,发现城市中最常出现的植物就是土生土长、具有本土特色的樱花、枫香,青冈、青栲,石栎、乌冈栎,红楠、天竺桂等。可以说,由本土植物和土著动物所表征的城市生命性地标丝毫不逊色于引种物种,我们对此应有更多的文化自信。

解放周末:上海的乡土物种有哪些?

达良俊:有常绿阔叶树种红楠、青冈、青栲、舟山新木姜子,落叶阔叶树种枫香、麻栎、苦楝、*山栾树等。

几年前,我在华东师大闵行校区的樱桃河中找了一块由建筑垃圾堆砌起来的人工岛,建造了一片近自然森林,所种植的都是上海的乡土种类。经过这些年的自然生长,那里已是一片葱茏,学生们不出校园就能看到 上海特色的乡土植物。有时,我们的课堂也会“搬”到那里去,让学生能够直观地感受并且学习。现在,闵行校区里可以观察到的鸟类有80多种,我想这片小森林应当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华东师范大学闵行校区生态岛

03公园的姿态应该是开放的

解放周末: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空间开阔、环境优美的公园成了人们举家游玩的热门地点。从家门口的社区公园,到开阔的郊野公园,都为人们放松身心提供了好去处。城市是否可以依托这些公园,打造自己的生命地标?

达良俊:目前,上海已迈入以“全域休闲”为特征的城市休闲化发展新阶段,随着公众生态休闲游憩需求的日益增长,建设具有上海特色的“公园城市”,已成为体现城市温度、感受高品质城市生活的重要引领窗口。

既是城市生命地标,就应当是结构完整、多样性丰富的。这些公园应该充分考虑土著动物的生存空间,为其提供栖息地,进而成为高生物量、高生态效益的地点。同时,生生不息的地标也应当是可以自更新、自循环及自维持的,做到后期少管护甚至零管护。

此外,重视打造城市绿色生命地标,是解决千城一面、移花接木式绿化模式的珍贵本土文化良方。公园中可适当选用上海海岛及周边区域自然分布的有重要保护价值及高经济价值的植物种类,如常绿阔叶树种的舟山新木姜子、红楠、铁冬青等,落叶阔叶树种的普陀鹅耳枥、香果树、青钱柳、蓝果树、秤锤树、蜡瓣花等分布北界与珍稀孑遗植物。在公园内因地制宜地增加科普内容,科学展示这些植物的保护价值,也能在触发公众对自然生态认知的同时,激发大家的生态环境保护意识。

解放周末:您对公园一直较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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