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

不朽的丰碑陈忠实逝世三周年祭

发布时间:2023/6/14 9:53:07   点击数:

转瞬间,文学巨匠陈忠实离开我们已三个年头,在他的忌日来临之际,作为相知40多年的文友,特地从结识陈忠实后所拍照片中精选74幅,以纪念他享年74岁,但愿这些照片能表达生者的追忆与哀思,以及对逝者陈忠实先生永远的敬重与怀念。

我知道陈忠实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准确地说是年7月,刚复刊的《陕西文艺》在卷首隆重推出了一篇近两万字的小说《接班以后》,作品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活生生的人物,铿锵有力的语言,以及整部作品的厚重和气势,使我一下牢记住了作者:陈忠实。

真正见到陈忠实是年冬天,《陕西文艺》召开创作会议,后来成为“陕*”主力的作家几乎都参加了那次会议,陈忠实、路遥、贾平凹、邹志安、京夫、李凤杰、晓雷等有近百人。去了就想见到陈忠实,人生不好打听,直到一天晚上,安排陈忠实介绍创作经验,在省文化厅招待所礼堂,大冬天,没有暖气,仅是烧着几只煤炉放在过道。大家都穿着棉袄。我早早去前排占了座位,准备好钢笔和笔记本。那时陈忠实刚三十出头,远不是《*原》出版时那副沟壑纵横、沧桑凝重的面孔,正是虎虎有生气的年纪,棱角分明的脸庞充满活力。我注意到他穿着当时农村小伙同样的土布棉袄,罩着件四个兜兜的干部制服,显得朴实庄重,这副模样与他厚重大气的作品十分合拍,当然,我更注意他讲话的内容,我记在笔记本上的重点是:什么是重大题材?陈忠实一脸认真地说,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一定历史阶段带普遍性的问题就是重大题材……

我当时钦佩极了,心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人家怎么一句话就说清楚了,时隔多年,我跟陈忠实说起当时情景,两人皆哈哈大笑,但那会对文学无比虔诚,正是亲历那段弯路,体会深刻,才会有日后彻底的反思与新生。

也是那次会上,有次午餐与陈忠实同桌,菜有荤有素,还有只鸡,陈忠实说看见鸡就想起当公社书记带人到农民家中催收毛猪鲜蛋,有些人家把母鸡刚下的蛋都交了,蛋还温热上面带着血丝。我心里听了十分酸楚,在农村多年,每年都为完成毛猪鲜蛋的任务犯愁,想不到这位公社书记还能替农民说话,尊敬中又增加了好感。

真正与陈忠实熟悉是年冬天。刚恢复工作的陕西省作协举办重点作者读书班,三个月时间,首期有陈忠实,我,还有商洛的京夫,觉得这是向他们学习的好机会。

我最想知道的是陈忠实如何走上文学道路并取得非凡成就。陈忠实儿时并无祖母或外祖母讲述天上或地上的神话,以至于自己也萌发编织故事的念头,倒是农家子弟的贫寒衣食见拙产生深刻的自卑,只有采用拼命刻苦学习来找回自信。让老师当众朗诵自己的作文自然是最好的途径。因我也弄过此事,就明白陈忠实由此产生的对文学的兴趣。由于陈忠实年长我几岁,又是高中毕业,年就开始在《西安晚报》上发表了《夜过流沙沟》《杏树下》《樱桃红了》等多篇散文。创作的动因除了兴趣爰好、稿酬,我认为还应有最深沉也最根本的原因:改变命运。

年前后,文学热潮涌动,相关单位邀请陈忠实等名家来汉中讲课。那会儿,我还在农村,责任田刚分,百废待兴,从省城来这么多文友,真让人犯愁,家里值钱的东西只有春节准备宰杀的肥猪,可离春节还有些时日,咋办?晚上我犹豫着与妻子商量,岂料,妻子虽系农村妇女,却读过中学,关键出自大户人家,能识大体,她说提前宰猪,能早买猪崽,不至于春节淘米洗菜水浪费。这使我大喜过望,那天早早起来,垒大灶、烧汤水,请来宰猪师傅和邻家小伙,七手八脚按倒肥猪,宰杀、褪毛、开膛,待到洗净猪头下水,两扇白生生的猪肉挂上架子,陈忠实几位也正好赶到,他们对异迥于关中的陕南乡俗十分好奇,围着肉架问长问短,陈忠实惊讶我何以把猪头收拾得如此白净,感叹汉中田野冬天还处处绿绿茵茵充满暖意。那天,我用陕南乡村“吃泡膛”的风俗招待他们。所谓“吃泡膛”就是临近腊月,无论谁家宰猪,都请左邻右舍,新鲜猪肉切得如木梳大小,做起大砣豆腐,再配上刚从地里拔回的萝卜白菜,杂七杂八“一锅熬”用大盆盛了,大伙围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几多痛快。这一幕过去二十多年,我已淡忘,不想,年,我出文集请陈忠实写序言时,他在长达万字的序言中用了几千字专门写下一节《关于一座房子的记忆》,详尽描写了去我家见到的乡村乡景与“吃泡膛”的过程。

那次讲学间隙,陈忠实让我带他去看汉江,冬日江水明净清冽,如带蜿蜒,两岸是依然葱绿的田野,陈忠实说这是在他的家乡冬日看不到的情景,兴致很高。我们谈文学,谈当时都关心的社会话题,愉快融洽,回到市区已临正午,正感口渴,陈忠实为路边水果摊火红的蜜橘吸引,买了几个硬把两个大的塞给我。陈忠实在我心里一直是关中硬汉的形象,写出的作品雄健浑厚,铿锵有力,用贾平凹的话说,是钢筋水泥砌出来的东西。可这一瞬间,我看见这壮实的关中汉子眼中洋溢着和善的柔情,分明是富于人情味和良善的一面,我心里震颤了,从那时我从心里认定陈忠实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忠诚可靠、可交。

事实上,在文学这条艰难的跋涉道路中,陈忠实给予我许多切实有力的帮助。我的短篇小说《庄稼院轶事》经他推荐发表在《北京文学》年第3期,他和省市宣教系统领导多次呼吁,我终于在年底破格由农村调进汉中市群艺馆。尤其不能让我忘怀的是,年,我已在鲁迅文学院和北大首届作家班学习几年,妻子还带着两个女儿在农村种责任田。当时,我长中短篇小说均已出版,也拿了几个奖,达到了家属“农转非”的标准,可报告打了多次都迟迟得不到解决。上学期间,我请假回家收种庄稼,很是狼狈。十三大召开时,陈忠实当选代表,见到也是*代表的汉中地委书记王郧,反映了我的情况,结果拖了几年的事情一个星期就解决了,感谢感恩陈忠实先生。

其实,作家之间的交往最终还是作品,所谓“以文会友”,谈陈忠实便离不开他的代表作《*原》。事实上,《*原》问世的20多年来已与陈忠实水乳交融,这是一位大家与一本巨著最完美的结合。《*原》因陈忠实而闪亮世界,陈忠实因《*原》而扬名中外。尽管那时,陈忠实的长篇还没有问世,但我深信他属于能沉得住气,能干大事的人,不鸣则已,鸣则一定惊人。

终于,年初,我接到陕西省作协召开长篇小说《*原》研讨会的通知。此前,我已在《当代》上读到《*原》的上半部。我至今不能忘记阅读的情景,拿到《当代》一见标题和陈忠实的名字,心便“怦怦”跳起,到底出来了!我长出口气,由于久已盼望且是我敬重文友的作品,不能马虎,我躲回农村小院,端出藤椅,泡上绿茶,几乎是屏心敛息的阅读,当时最大的感受是两个字:震撼!几乎每读一章,都要站起来走动,在小院乱转,屏息心跳,深切感受到这部作品一切都把握得那么准确到位。我的直接感觉是陈忠实和他的作品已经融入这个时代,融进了最广大的人群,成为他们最可靠的代言人。我毫不犹豫地认为《*原》的艺术成就处于中国当代文学的巅峰位置。

年4月29日上午7点左右,中国当代著名文学巨匠、最具影响力的小说大家陈忠实因病不治去世。消息传出,举国震惊。古城西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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